白鸟过河滩(上)

-★字数太多了于是分上下两篇发布

★剧透警告。

★稀烂文笔+负能警告+拟人猫来回横跳。

★雨痕(“主角”)and微枝语cb向。

★过微枝语个人剧情后有感而发,因而写出一条if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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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痕翻了个身,从巢穴中醒来了。

今天之内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或者说太多的坏事发生在了自己身上。首先,本来不想起任何冲突的自己,因为不小心踩到了和自己不太对付的一只公猫的尾巴,被对方吼了一句,其他猫在一边看着,小声的议论纷纷。大清早的,自己在那里僵硬的站着,头低的比梦沼的底还低,比拔了羽毛的鸟还要局促不安。

然后是自己和朋友的出行很不顺利,本来想借着和朋友们捕猎以分散早上的事情带来的难受不安,结果一路上朋友就和其他的猫说话,几乎不理会在一边喋喋不休的自己,自己屁颠屁颠跟着朋友了半天,就像个滑稽的跟屁虫。

最后,等自己回到族群的时候,不小心被两只学徒玩闹的苔藓球砸了个正着,几只学徒起哄着调侃两个肇事者们,让他们道歉,然后就是一阵哄笑。

雨痕躺在巢穴中,无论如何也不能入睡,满脑子都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好像挥之不去的飞蝇虫那样盘旋在自己脑海里,然后就是习惯性的想到了过去很多事情。

每当自己消极的时候,那些过去的记忆时常就像海水倒灌那样,进入自己本来就埋藏不深的记忆层中,上涌,某些不好的时刻发生的时候,沾满咸涩记忆的表层被剧烈的蒸发后,就剩块状板结的白色盐块搁浅在脑中。也搁浅在自己的心脏的缺口,自己的喉咙中,塞满自己的嘴,在舌头表面结晶,在喉咙四周结晶,在胸口深处结晶,让她几乎无法喘息。

我是融入不进族群的外来者。每次在其乐融融的人群中,雨痕一直都是不起眼的那个,她小声的自说自话,当然最后结局还是自说自话,朋友们贴来贴去,等到雨痕走上前去,他们迅速和她拉开距离。

我是不敢说话的胆小鬼,因为自己戒备的性格和自己不对付的猫们因为一些细细的摩擦说出攻击的话,自己每次都哑口无言,大脑当机了一样。

我还是个脆弱的玻璃心,或许暂时保持淡然疏离怡然自得的心理,下次受伤的时候依旧坍塌得淋漓尽致,就像西西弗斯推动石头一样,每一次石头都会回到原地,每次被自己好不容易构建好的城堡,总是变不了的是崩塌的结局。

雨痕在巢穴里躺着,僵僵的躺着,眼中只是不停地涌出泪水来,她眼里只有没用的泪水,她只能够吸入冷空气,然后这样一来,头也难受起来。

最后,雨痕选择小心翼翼绕开熟睡的族猫们,往巢穴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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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秃叶季,天下着雨,但是月族逆温效应形成的浓雾却让这本该冷的地方暖和了些,雨痕走在淅淅沥沥小雨中,漫无目的的走着。

微枝语现在在哪里?

漫无目的的行走中,雨痕脑子里出现了那只奶牛猫的模样,她依旧记得那天两只猫头一次正面交流的场景。

刚结束一场口角冲突的雨痕在喧闹的猫群里的角落,她把头转到一边,低下去,泪水不住的往下流着。大家都在兴致勃勃的分享猎物和舌抚,只有雨痕在一边收拾自己早就变成碎片的心脏。

她一开始是想要掩饰自己的眼泪的,掩饰自己的狼狈不堪的颤抖着的模样,但是可惜的是自己的眼泪依旧不要钱的涌出来,她只能跑到一边自己收场。

每当有一只猫走过的时候,雨痕的心会收紧,她希望有一只猫会过来用柔软的尾巴安抚性的拂过自己的肩膀,哪怕就那么一下。可是没有,大家仿佛当这只猫儿是透明的魂魄,笑的笑,说的说。

就当雨痕的心要死透的时候,一条柔软的尾巴拂过自己的背部,她一愣,转头,看到了那双没有高光的鹅黄色眸子。

“没事的。”

一声突然闯入耳中的窸窣声提起了雨痕的警惕。

…?

“微枝姐姐…?”

在半尾的地方,她看到了那只步伐踉跄,摇摇晃晃的走过来的,有着黯淡的鹅黄色双眼的奶牛猫。

她的身上分布着伤痕,毛发黯淡的混乱不堪,而那双无光的眸子还残留着细碎的泪,面颊上有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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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痕的眸子落在了微枝语身上深浅不一的伤口上,瞳孔缩了缩。她走上前去,神色焦急的说道。“你怎么有那么多的伤痕…?我们去找巫医姐姐!”

而那穿着白风衣的人抬起一只染着血的袖子的手,将深灰色风衣的人拽住。

“不用找巫医了。这些伤口在一些时间后会自己愈合,先前往复几次都是如此。”

雨痕转头,看着微枝语疲惫而苍白的勉强挤出的一丝笑,然后后者继续说话。

“巫医治疗的好我身上的伤口,但是心中的病却不能够治好。”

雨痕看过微枝语苍白无力的模样,不过她好像没有见过她那么的苍白无力的样子,还有很多的蓝色调的悲哀。那感觉好像看到一片轻飘飘的,好像被冷风吹打过千万次的,边缘破碎,内部也遍布划痕的羽毛,连落地的机会都没有。

雨痕不知道说什么,她看着面前的人,在那双鹅黄色眼眸里看到了自己出现过无数次的神色,也就是自己夜里卧在巢穴一边,亦或是匿在族群阴影中最暗的一块收拾自己的心绪时候。她坐在那里,或者卧在那里,惘然而乏力,心口的话也好,情绪也罢,张嘴后,却只剩下一声笑。

淡淡的,自嘲的,轻轻的。

绝望的。

笑着自己在无尽的西西弗斯循环里一次次的跌落。

“是的,就是这样。”

微枝语看着雨痕的脸,默认了她对自己上一句话的回应。

“我大费周章从梦沼回来只是想告诉你,我病了,仅此而已。”

“很自作多情吧?我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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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枝语呼出一口气,鲜红的液体从自己右臂低落,鲜红的好几条血痕覆盖在曾经早就凝固过愈合好的已经掉痂已经凸起的旧的疤痕上,鲜红与浅粉红交出公共的区域。她抬起带着划痕的手臂,将其举到梦沼岸边前的上方。

暗红的液体在最低点汇聚在一块,体积变大,最后与宿主分离,带着它的重量下落,落在粘潮稠腻的灰绿色的不知道多少不幸者尸干或植物碎末甚至是风化多年后被携带到这里来的岩石碎片的大杂烩中,那滴血落到里面的时候甚至没能够极其一弧的波澜。

或许那里面还浸没了白鸟的尸体,微枝语这么想着。到今不知道它骨骼上还附着着多少的躯肉,大概在落入泥沼的瞬间已被饥饿的两眼发绿的蛆虫啃噬完了吧,或许到现在,它的骨骼也变成了这烂泥地里的一抔齑粉了罢。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把石头碎片贴着自己那很早之前就斑驳的躯体上发力划动了多少次,她只知道即使割裂她的皮肤也只能带来割裂时短暂的一瞬的刺痛,随后那痛觉用不了多久就再没有了,大概是顺着流下去的血流走了吧。总之无论如何,什么样的疼痛也无法调动自己那空荡荡的只有皮囊的躯体,毕竟那副躯体只覆盖着皮囊,神经细胞早就被其中的蛆虫蚕食的干净。

黑暗的视野里微枝语几乎什么也看不到,只感觉黏糊糊的越来越多的稠重在手臂上汇聚,微枝语的体温是偏冷的,只有带着温度的血液流出的时候才能意识到自己还是个携带着体温的人。微枝语笑了,她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一个仅仅通过自残才能够判断生命体征的,行尸走肉一样的东西。她病了,病入膏肓,病到了自己内部的血变成黑色,肉全部朽烂的程度,那么自己的死亡和存活没有什么区别。

鹅黄色的双眸死死的落在了那一片的朽烂的混合物中,它们灰绿,还带着白色的碎点,那当然是蛆。大概,以后我的结局便是如此吧。

微枝语垂下眼眸,双脚不自禁的往梦沼的边缘挪去。脑海里那个低沉但是轻飘的声音仿佛指着这片泥沼的手指。

跳下去吧。那个声音说道。

跳下去吧。作为替代品的你,再看看你现在还有你需要成为的替代品的那副模样吗?你已经从内部朽烂的彻底,已经成为一团不可名状的东西,你什么也不是了。

跳下去吧。如同你这样污浊的,这样的被各种各样躯体化障碍蹂躏到凌晨四点痉挛不止的,甚至差劲到哭泣都发不出声音的你,还有什么能够利用的价值?等到某一天,他们识破了你那副精致却浅薄的皮囊后,这里就是你最后的归宿。

微枝语的眸子微微地合上,身子向前倾去。

“微枝姐姐?”

熟悉的女孩的声音从那颗破碎的充满黑色烂泥的内心掉落的破碎的记忆让微枝语一愣,她最终后退一步,瘫倒在了地上,颤抖不已。

编辑于4月13日 16:21